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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路心语——西藏万里行(三)

2005-5-23 14:01| 发布者: weihaiw| 查看: 718| 评论: 0

摘要: 心路心语——西藏万里行(三) 六、经狂风、暴雨、雷电、风霜,奔——圣湖 越野车在不停的奔驰。 离开普兰,我们就一直朝着我们朝思暮想的神山——奔去。 几天来,我们都是在强烈的阳光下...
心路心语——西藏万里行(三) 六、经狂风、暴雨、雷电、风霜,奔——圣湖 越野车在不停的奔驰。 离开普兰,我们就一直朝着我们朝思暮想的神山——奔去。 几天来,我们都是在强烈的阳光下暴晒,从早晨到晚与太阳赛跑。现在终于遇到了阴天,说实话,自来到西藏后我断然不敢去想下雨,因为,我从小就喜欢阴天喜欢下雨。上小学的时候每到星期天就盼着下雨,雨中我总是喜欢和小伙伴到山上去,去采蘑菇、去拾地瓜皮(一种野生的菌种,在遇雨水后生成,形状像浸泡的黑木耳),只要不是头顶有让你无处逃躲的太阳,就是在雨中淋雨也是一件兴奋的事!但,在西藏在高原,怎么敢盼下雨?想都不敢想啊!路途遇雨就等于多了一份艰辛多了一份危险。 只是面对黑压压的乌云,再不去想也是要下雨了! “不好!要下雨。”司机说着,把播放着的迪士音乐拧到了最高声音。 “就怕下雪,要那样的话,神山就会转不成了。”周瑶说。 “哎呀……看来我转山的希望不太大啊,下不下也就无所谓了。”王明说。 “哎,王明呀,你终于还是说话了!”岚岚说。 “怎么会呢? 老天只不过是安排咱们欣赏一下高原荒漠的风、雪、沙、雨罢了,怎么会对咱那么无情呢?我们来一趟好不容易的!你说呢,王明?” “大姐啊,别的先不要说,就是今夜啊,我的床还是和你挨着,头还是和你冲着,你什么时候醒了,还要摸一把我的头啊, 唉! 要不是你呀大姐,我恐怕到天明就见不到大家了。” “说的什么话!难道你从河南几千里跑来西藏,就是来叹气不成?神山还没有转,古格王国还没有来得及读呢。”我回头冲着王明说。 “现在的海拔高度是多少?”王明问。 “四千六,到山顶恐怕要五千米。”周瑶说。 “还是胸闷啊!”王明把背靠到后坐上,叹息一声。 岚岚说:“我看你就是思想负担太重!” “能不重吗?我难受啊!” “不要难受了,上了山再翻过一座山就到圣湖了。”司机说。 此时的车窗外,几乎什么都看不到,狂风卷着沙尘,呼啸着,弥漫着,雷声闪电……不一会豆大的雨点霹雳啪嚓就砸了下来。我高兴得想把手伸到车窗外,想感觉下雨点的丝丝凉意。但这雨几乎没有停留的意思,你来不及观赏来不及感受,它便消失了;随即而来的是狰狞地咆哮着的狂风。气温在明显下降,很快车窗玻璃因内热外冷开始结冰,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,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帮着司机擦玻璃上热气凝成的冰,可刚擦完一层冰就又结一层,我不得不把玻璃摇下一条缝隙,冰冷刺骨的寒风,吹在我的脸上、身上,鹅毛般的大雪飘落下来,一团团、一朵朵,似天上白云落下,似地上棉花被风吹起。我竟然没有顾及寒风吹进来朋友会怕冷,像孩子一样摇下玻璃把手伸出窗外,雪落在手上很快化为一滴水滴,我抽回手,用舌头把水滴舔到嘴里,我不经意的这个动作,把车上的人都惹笑了。笑声中,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奇异的彩虹……(插入图片31) “停车!欧珠你停车!快看,呀,太美了!”岚岚惊呼。 乌云密布的山巅上,一道彩虹,如火一般在燃烧着。我惊讶地望着,望着,朦胧中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慢镜头,驾驶室的车窗框就是取景器,跑到前面在照相的周瑶和岚岚正转身从茫茫的天地间,逆着彩虹走来,在他们的脸上写着坚毅和无畏,定格。然后再推出缓缓地字幕、紧接着是音乐…… 他们人都上车了我才突然记起,自己也要把这火烧云拍下来。 车开动了,很快又翻越一个陡坡,我们为刚才不足一个小时内经历了狂风、暴雨、雷电、风霜一年四季的景观,而赞叹着,议论着。此时,眼前的大草原已经变成一个倾斜的一望无边的陡破,远处有一辆大解放车在我们的前面,远远地看去就好像一只在天地间爬行的蚂蚁。 本来这一路上停下来修车早已司空见惯,从离开拉孜后,车子就已经修了不下十次,轮胎换了八遍。而这一次从帕羊到达普兰,司机在普兰汽修场修了车,所以,从普兰到现在,车一直在良好状态下奔跑,或许是风沙雨雪的侵袭吧?在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,汽车终于在痛苦的呻吟中熄灭了火。还是周瑶第一个跳下车,搬来一块大石头堵住车轮子,然后又去搬第二块。在这海拔接近5000米的地方,别说搬二十斤重的石头来回跑几趟,就是你上下车走动几步也要放慢脚步,不然,就会喘不动气!所以,搬完石头的周瑶,站在那里看着司机掀起车盖用螺丝刀就那么划了划什么地方,车就恢复了正常。回到车上,他靠在后背垫上,闷得直翻白眼。 “还行啊你周瑶,我动都不敢动了。”王明说。 “我们不是不行,而是没有适应。只有在这艰苦环境里成长的藏族人,才有适应这里的强健体魄!”我说话时,不仅想到了我们的司机欧珠。前天,汽车抛锚后,在强烈的阳光下整整修了三个多小时车(是在换轮胎时发现车的保险杠断了),当欧珠满手油污的从车底下爬出来后,用一块全是油污的擦车布擦擦手,抓起糌粑就往嘴里放,我们看着惊得目瞪口呆。 下了山坡,车子迎着耀眼的光芒前进着。车内的气温又一次达到最高。日落的彩云不算是绮丽旖旎,茫茫的前方,道道云彩逐渐变得凝重……傍晚,我们终于到达了吉吾寺。 吉吾寺,建在山崖之上,奇险壮观。深褐色与白色相间的墙体,沿山缓缓而上,我们带着几份神秘,顺寺墙爬至山顶。眼见一堆玛尼石,上插有经幡,随风吹拂,在褐色山体和土黄荒漠地面的衬托下,深沉而有气势。山脚下圣湖奔来眼底,湖水碧绿,倒影天上低垂的朵朵白云,犹如一幅色彩高度清晰的风景画。我们按捺不住内心喜悦,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如痴如醉。我以经幡为近景圣湖为远景,拍下了这美丽而神圣的图片。 浩翰、宁静、清澈的玛旁雍措是世界上多个宗教认定的圣湖,也是亚洲乃至整个世界最负盛名的湖泊之一。在诸多古经书中,它都被称为“圣湖”之王。(插入照片32) 圣湖,就如一面椭圆形的镜子,又像鹅蛋南窄北宽,清澈见底透亮,如镶嵌在高原上的一颗蓝宝石。为了更好的观赏圣湖,我们又来到湖边纵目眺望,湖面烟波浩瀚,在蓝天白云下,雪峰古寺间,一览无余。除此之外,万籁无声,寂静神秘,置身湖畔,宛如超凡脱俗,身在仙境一般。 金瓶似的小山 山上虽然没有神仙 美丽风景已够我喜欢 明镜似的西海 海中虽然没有龙 碧绿海水已让我留恋 …… 路上,我曾跟欧珠学着哼过这样一首歌,我想歌中的西海就是圣湖。 因为,它也是西藏的最西部,称之为“西海”。两千年以前,印度杰出的诗人迦梨陀娑,很有可能就到过玛旁雍措,在著名的长篇抒情诗《云使》里,用饱蘸热情的笔触,描绘了湖畔的山川景色,虫、鱼、鸟、兽等在其诗里,奕奕生辉,栩栩如生。 玛旁雍措,之所以叫“圣湖”有两层意思:其一,因湖水是源于雪山融化的冰雪,被视为佛祖赐给人间的甘露;其二,唐朝高僧玄奘在《大唐西域记》中称之为王母娘娘和随从游乐的“西天瑶池”。 在民间,也流传着许多传说,最多的说法有两种。 第一种说法是“玛旁”从藏语的角度,解释为“无亏”。相传以前这里没有湖,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沙滩,滩中居住着无数的贫民,他们整天处在饥饿的深渊之中。后来这里来了一个很有智慧而且又很善良的人。他为拯救饥饿的人们,从南方运来好多的米发给贫民。他年复一年地搬运,众人也年复一年地吃。最后淘米的水积成了湖,民众也终于得救了,因此,这人也做了这里的国王。 国王始终励精图治,从没有亏待过黎民百姓。人们为了纪念国王,给用淘米水积成的湖取名叫无亏湖——玛旁雍措。“措”就是湖的意思,雍是音译,意思是湖色碧绿如松石色。“玛旁”藏语是不败的意思。也可以理解为“无亏”。 另一种说法,就是“玛旁”二字应该理解成“扔母”。其理由是,此湖就是跟大地一起形成,不过早期没有名字。 很久以前,在此湖以东的不远处,有个美丽的国度,国王叫嘎庆达瓦。他有一个美丽如仙的王后,她的名字叫色琼尼玛。他们生育了一双儿女。 然而,王子公主还没有长大成人,死神却匆匆带走了母后。色琼尼玛临死前,气喘吁吁对国王说:“我死后,把我的遗体扔到西边的湖中。”她又从自己的枕头底下,拿出一个可爱的小法鼓,交给王子和公主:“你们的阿妈就要不行了,可怜的孩子,你们千万要记住,阿妈不在的日子里,如果遇到危难,就到湖边来摇响法鼓……”刚说完就闭上了眼睛。 国王嘎庆达瓦,将王后遗体,扔进了碧绿的湖水中,并取名为 “扔母湖”,就是玛旁雍措。 从此以后,国王被一个荒山野鬼变成的女人迷惑住,并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。那可恶的女人躺在床上佯装生病,还要国王挖王子和公主的心给她吃。王子和公主吓得直奔湖边,围着湖转着喊母后。当国王也追赶到湖边,准备要取儿女的心。王子和公主按照母亲临终前的遗嘱,摇响了法鼓。湖中,突然冲出一个黑衣黑骑的巨人,把疯狂的国王挡了回去。 自此以后,可怜的王子和公主就沿着湖边不停的走,不停地喊着母后的名字……一直走了很久,很久。 藏民族的转湖习俗或许就是从这个传说开始的吧。迄今,众人所踏上的八十公里的转湖路,也许就是由王子和公主踩出的路呢! 有人说,玛旁雍措是龙王的宫殿 ,也有人说圣湖是龙王祖的行宫,反正都是说龙王宫,并说湖中长有一棵树,树梢顶住了蓝天。它是世人共同的生命之树。 还传说,湖底有108个泉眼,上建巍峨的龙宫。宫前栽有赞布扎西树,树干高耸,枝叶繁茂,覆盖世界。 来此的人,面对圣湖作揖许愿,磕头祈祷,甚至把自己的金银首饰抛到湖中,以求心想事成。还有人,用瓶子或水壶装上圣水带回家,医治各种疑难杂症。 我们也纷纷捧起湖水,洗手、洗脸,一口接一口喝着冰冷的湖水,直到肚里全身冰冷,方觉得痛快。 当我们走进吉吾村的时候,正是夕阳西下。(插入照片33) 夕阳如血。 古道上,一群暮归的羊群,从东而来,叮当叮当……牧童骑在瘦马背上,怡然悠闲。 圣湖畔,古寺庙的游人,已经逐一散去。 这一夜,我们就在这圣湖边——安静舒适的吉吾村下榻。 七、神山,带着你的诱惑,我来到你的脚下 岚岚和周瑶为遥览神山圣湖的全景——圣湖晨曲,天还没亮,就起床爬对面的山去了,在那里是将神山和圣湖合拍为一景的最佳地点。从许多摄影照片上看,圣湖和神山是连成一片、一体的,其实不然,从圣湖到神山还有一百公里。不巧的是,那天的天气并不尽人意,看到他们扫兴而归的样子就知道没有拍到满意的照片。(插入照片34) 我想,幸好自己没有去,不然又浪费体力,自从上次泡温泉澡,这几天刚刚恢复体力,我要把全身的力气留到转神山! 早餐,周瑶做了一个鸡蛋汤,为节省时间我们用旅馆暖瓶的温水泡了方便面。 八点整,越野车从吉吾村出发了。 和煦的阳光,洒满阿里的高原,空旷的山脉在层层的白云下惊醒…… 车,沿着圣湖边,在沙石中行进。我看着窗外,湖面荡漾着的碧波,随风吹到车旁,又击拍着浪花退去。车未开出多远,就听欧珠说:“快看,那里有呱呱鸡。” 我们顺着司机的手势望去,果然有四五十只野鸡(藏民叫呱呱鸡)在荒地上伸长了脖子,小心翼翼地提防着。 车停稳,岚岚第一个跳下车,抢着去拍鸡群。当我们走到离它们约有三米远时,它们依然如故。高傲地迈着步子,显得十分安然。伴着急促的脚步声,那只走在最前面,高度戒备着,忽然呱呱鸡急叫着向悬崖冲去。 这些野鸡,大小有点像鹌鹑,毛呈灰色,有斑点。见一个飞走发出惊叫,一只接一只,都向悬崖疾飞而去。欧珠告诉我们说,要在几年前啊,路上遇到好多的动物都是不怕人的,现在,不行啦,不要说见到人,就是远远听到汽车声就跑掉喽。是啊,寂寞的荒原迎来一批批游客的同时,这里原始的最有灵性的“主人”们,却胆怯了?还是……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块写有“自然动物保护区”字样的牌子。 远处悬崖壁上,一蓬野生植物,显得格外引人注目。它深扎岩壁,生命力极顽强,让人连想到与恶劣的风霜相抗衡的精神。远远望去,翠绿怡人,恰似人工加工的盆景。 在阿里,这是极其罕见的、唯我独尊的植物,着实让人感触很深。我尽收我的镜头之中,珍藏于心扉,让它成为我生活中奋发前进的力量吧。 车子没走出多远,前面的湖水突然感觉变了模样似的。原来我们正从圣湖和鬼湖东西相对的路上穿行而过。 鬼湖和圣湖一样都是高原上美丽的湖,但,我在这之前,竟然对鬼湖全然不知晓。面对两个湖,紧挨着的两个湖,有趣的是:圣湖宁静如蓝宝石颜色的镜面;而鬼湖,却是波涛汹涌,感觉阴森恐怖,无人敢去,大自然竟然这般神奇? 越野车在奔驰着。 车里的我们,在纷纷说着神山和关于神山的故事及传说…… 神山的确与众不同,它在群山中脱颖而出,状似白玉雕砌的金字塔,高矗入云。峰顶终年积雪,晶莹夺目,虽然没有富士山的秀丽,但却比富士山多了一份壮美,多了一些成熟。在蓝天苍穹下孤傲地昂着它从不肯屈服的头。 神山更有它的神秘之处,山的向阳面不知道何由,终年积雪不化,白雪皑皑,在突变的阳光下,光彩夺目。而神山之背面,常年没有雪,即使被白雪覆盖,等太阳一出来,随即融化,刚好与大自然背阴积雪、阳面无雪相反。这山四季皆露肩赤膀,好像誓与天地争高低。(插入照片35) 神山有好多美丽的传说,善男信女们总认为:围绕神山转一圈,可洗尽一生罪孽,沿山转十三圈为一整圈,马年转一圈就等于其它的年份转十三圈。因为马年是如来佛祖修身成佛的吉日,也是佛教尊者米拉日巴战胜异教的纪念。如果转十圈可能五百年轮回中避免下地狱之苦,转一百圈便可成佛升天。 在阿里,有关神山的传说,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,随处散落,垂手可得。 相传在很久以前,有一佛教徒历尽千辛万苦,飘洋过海,来到冈底斯山脚,因多日粮米未进,昏昏欲倒,忽见落日生辉,霞光漫天,他眼前一亮,不由自主地站起来。刹那间,只见众山之中一座状如乳峰,白如牛奶的雪峰高高耸立,直插云间,似天界仙境。又见一道佛光闪亮其上,耀眼夺目,光芒万丈,白遍半空,而四周山川,肃静环立,鲜亮如珠。一种神圣的感觉从这佛门弟子的心中油然而生,便将其取名神山(岗仁布钦)。 还有一个传说,印度有一高僧曾在印度预言,说在中国的阿里境内有一座非常奇特的山,仿佛是一个新折下的象牙,白色夜莲一般皎洁,布满天空,世上无双,曰“神山”。由此吸引了无数僧人前来找寻,误把珠穆琅玛峰认为“神山”,可有几位意志坚强的人仍不相信,继续坚持不懈地寻找,直到岗仁布钦山脚,才惊喜的发现此山就是“神山”。这才了却了僧人们的心愿。从此以后,神山便这样确定下来。 后来,神山被圣湖的龙王发现了,坚决把此山搬回龙宫,同时,印度的一位神仙也想把神山搬到印度。正当他俩要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,被释迦牟尼知道,他从天而降,说道:“两位何必相争,神山就是神山,应该有它自己的位置。”说罢,他在神山东西南北各踩一脚,从此神山像钉子般牢牢固定于此。如今释迦牟尼的脚印还历历在目。 冈底斯山中,“冈底斯”一词特指该山的主峰岗仁不钦(神山),并被藏学家们公认为藏、梵、汉三种语言的有机组合,“冈”在藏语中为雪,“底斯”在梵语中是雪,“山”当然是汉语。著名的藏学泰斗、意大利学者杜齐教授认为“底斯”为象雄语。这充分说明了,神山被世人所确认的年代最迟为象雄时期,即二世纪,比第一藏王朝还早三百年。 神山的南面有一条小溪。相传,这条小溪是格萨尔王王后卓玛经常洗头发用的地方。每次侍女拿溪水冲洗王后那美丽的头发时,洗头水就会顺溪水流向远方,滋养着这片沃土,因此这里物产丰富,而且连年丰收。 神山的西面有一座马鞍形山峰。传说,那是萨尔王留下的马鞍。他最神奇,怀孕的妇女到山顶后,爬上马鞍骑一下,从右边返回可生一女孩,从左边下来可生一男孩。 神山的东面,是凡人的最终归宿地,人死之后,如能在此天葬,则福气沾身,尽消此生罪孽而升入天堂。 神山的北面有一奇石。传说,当年佛教尊者米拉日巴与苯教弟子斗法,米拉日巴按顺时针方向转,苯教弟子纳若奔琼按逆时针方向转,最后相遇于山脚,纳若奔琼两眼怒视对方,随手拿起一块绵羊大的石头,置于路心,挡住了米拉日巴的去路。米拉日巴很和气地说到:“这是为什么呀?” 纳若奔琼说:“你有本事就从这石头上过去”。米拉日巴微笑了一下,随即也取了一块石头,像一头牦牛大,置于纳若奔琼石头之上然后拂袖而去。如今还可以在北山看到他俩斗法的石头,上大下小。 神山的山腰有一块巨大的淡红色平岩,边缘呈牙状,像牙齿。齿轮与石头之间有奇特的沟槽,把平岩和雪峰明显地分割开来。用印度教的传说解释,神山是印度教主神湿婆的化身。当初湿婆喜欢在脖子上缠一条大蛇,后与多玛相爱,因多玛害怕蛇,湿婆就把蛇从脖子上取下,放于石上,从此神山留下了这条永恒的沟痕……(插入照片36此图就是人们在围观那块石头) 岚岚和周瑶知道的最多,一个接一个地讲着,并还不时地拿出地图比画着,计划着我们转山的第一天要走多少路,到达哪里,住在哪里……司机殴珠也不断的插嘴给我们介绍着神山的情况。 “真没有想到,阿里和神山的传说如此美妙。”我终于发现,自己无知的几乎失去了发言的权利。 “噢,神山的故事嘛,一年半载也说不完的。”欧珠说。 “神山有如此丰富的传说,那么阿里其它的山呢?”我又问。 “噢,这啊……在阿里的每座山、每条河,都会有美丽的故事。不然,你数一数阿里的山河就知道了。” “好你个欧珠啊,拿老大姐开涮?堵住你的嘴巴,看你再说。”我抽出一支烟,递了过去。 “噢,谢谢。”接过烟的欧珠,还是大眼睛一闪,憨憨地一笑,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。 这时,我们的越野车行驶在了一片空旷草原上。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,土黄色的肤面上被刚刚冒出的嫩绿的小草覆盖着。远处成群的牛羊随处可见,白色的羊儿如天上的白云散落大地;黑色的牦牛如古色宣纸上的泼墨在韵染,一条条小河像突然落下的飘带横在眼前,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波光。汽车穿过激起一片白色的水花,鸟儿成群地从我们车前惊起又在不远处落下,几只灰鹤还有好多不知名的鸟,也纷纷向远处的河边逃离……我眯起眼睛,望着眼前的一切:阳光下的草原上,那份宁静中的幽雅,那份自然里的和谐,透着晶莹的跳动着的线条,那是有生命的线条,有韵律有节奏的线条啊! “你们看,远处两个山顶的经幡下,就是转山出来的山口。”司机殴珠说。 “欧珠啊,我们这个时候去了,还能不能租到牦牛和马?”王明问,他关心着我们的行李。 “噢,应该是没有问题吧?牦牛多的是,还有背夫也很多的嘛。” “如果不行啊,我就留下和你看车了。”王明说。 “瞧你说的这话!王明啊,你看着吧,我们四人到最后数你最棒!”我说。然后回头去看周瑶。 “大姐,我没有事的,我还准备背你和岚岚呢。” “我们啊,全指望你了,到时候,你用绳子拉我们走就可以。”听着周瑶的话,我把刚要说出为他担心的话咽了回去。 上午十一点,我们到达了冈底斯山下。 周瑶陪王明去医院(这里,有一个普兰医院的分院),按离开普兰医院时医生的叮嘱,王明还要在转山前,做一次检查。欧珠去为我们联系租牦牛,我和岚岚刚下车,就被几个藏民的孩子围上,并把手伸向我们。一路上只要在有人的地方停车,都会遇到类似的事情,我看看背包里的巧克力,还是拿了一包口香糖出来,分给他们。看着几个大点的孩子,想再给他们铅笔或橡皮什么的,翻了半天,却发现早已送完了。 这个时候,我发现手上的手表不见了,就在一个小时前,我们爬上那个山顶,下车照像时还在手上的,那时我看过时间是差十五分十点。我没有吭声,在大昭寺的时候,也是不知不觉眼镜没有了。虽说不是贵重东西,但也不算便宜。我没有心疼倒反而心里很坦然很踏实的感觉,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但我当时的确没想东西是丢了,而是认为留在了什么地方。 由于今天转山的有两个团队出发,牦牛昨天就已经全部租完(今年是马年,转山的人多)。司机回来告诉我们,其实,我们已经看到了,就在前面的空地上,十几个台湾人组成的团队,正在拍照,还有二十多个尼泊尔人组成的团队,他们不但是租下了八头牦牛驮行李,行李中有一个在我们内地家庭用的液化汽罐,而且还租下了六匹马,有几个人正在别人的搀扶下爬上马背。 那十几位台湾人,好像在搞一个出发前的小仪式似的,拍完照片后,在一个人的带领下,大声的高呼:胜利!胜利!噢,出发——!我也被感动了,心头一热,眼睛湿润了。他们的热情正如他们的队容(用岚岚的话说叫装备),衣服大都以红和绿为主调,在这没有房屋和帐篷的神山脚下,几乎就是乱石岗的荒漠中,显得热烈又充满激情。他们出发了,路过我们身边时,笑着向我们挥挥手:“出发啦!路上见。” “再见。”岚岚也冲他们挥挥手。 “没有牦牛了,只有背夫,要不要?”欧珠来了对我们说。 “没有别的选择,只好要背夫了,但是,不要女的。”我说。 这时候,好几个藏民已经围了过来,在转来转去看我们的行李,一个高个的藏民妇女一直站在里面,而且,还把一个包提到了一边,那是岚岚的包。在我们的行李中除去每人一个背包外,还有一箱矿泉水、一箱方便面、一箱红牛饮料。其中我的行李包最轻,只有一个小包。来阿里前,我把所有行李都存在宾馆里,连翰海飘墨香(《西藏苦旅》的作者)借给我的大背包我都没用,只带了一件防寒羽绒服外衣和一次性内衣和袜子,毛裤和半袖毛衣我都穿在了身上。 周瑶和王明回来了,医生说他身体状况很好,这回王明可以放心的转山了。看到没有了牦牛和马,只说他的摄像机也要有人背着才行。司机用藏语和那几个人交谈着,最后谈成:每人每天80元,分成五个包。 “这怎么可以,我们四个人的行李。”王明说。 司机把话告诉了藏族人,很快,我看到他们就又对着行李堆,一个一个的分开,不管怎么分,打成四个的确是很难。 “噢,你们看,他们四个人背不过来的。”司机说。 “算了,我自己背一个。”周瑶把一个包背了起来。 “周瑶啊,这怎么可以的呢?你自己背包我就不转山的了。”岚岚说。 “四个人的行李包,你们再把水分着带就可以的。怎么可能还要五 个人背呢?王明和司机解释,因为五个人就以意为着我们要每天多付出80元。 “王明,不要再坚持了,周瑶也不能自己背包,五个就五个吧,四个的确太重,矿泉水分开了背也不好打包,三天的时间啊,我们平安回来最重要。”说实话,一路上每到一处四个人意见有分歧时,我这个大姐开口说话还是有分量的,大家都给我面子。“大姐”很普通的两个字,也是很平常的称呼,但,在我听来,是对我的信任和尊重。特别是在这陌生的环境里,我们四个人的命运都是紧紧相连的! 十二点整,我们四个人暂且告别了司机欧珠,连同五个背夫从塔钦出发了。 我们没有在这里吃午饭,更没有拍照留念,和平常一样,只是把乘坐的四轮越野车,换成两条腿 “11”号。 我们要凭这两条腿、靠这一双脚在三天里,围着神山走完59公里。 59公里,是个很不起眼而且渺小的数字,然而在这之前,我们有谁能想象得出,走完它是谈何容易又是何等辛苦啊! 八、 转山道上:一条耐人寻味使人感慨的主动流,一种征服自然崇尚信仰的象征 这座被誉为神山之王的冈底斯主峰岗仁布钦,四周有江扎、色龙、曲故、孜日普、尊追思五个庙与众多的山环绕,佛教信徒们将它们视为胜乐轮宫,周围群峰喻为盛开的莲花,这座神奇的的雪山,与当地的佛教密宗关系甚紧。在公元八世纪初,藏王赤德祖赞在位的时候,著名的印度佛教大师桑杰桑巴曾到此苦修得道。阿底峡大师和四世班禅在此见到好多奇异的景观。米拉日巴和苯教纳洛奔琼在此斗法更是家喻户晓,米拉日巴的弟子嘉热巴盖多西杰开创噶举派冈底斯山的传说,其后他的弟子郭仓哇、公布多杰在此继续苦修,开辟了冈底斯山的转山经路,到持金刚者达玛坚赞时期,冈底斯山上有上千个修行者。正因为冈底斯山的密宗遗迹及其神圣,信徒们才不远万里汇聚在漫漫的圆形转经路。(插入图片37) 我不是教徒。但我带着一颗虔诚之心来了,不远万里的来了!来挑战自己,挑战自己生命的极限!我带着一路的风尘,带着一颗虔诚的心来了,我要用不屈的信念去丈量人与神灵的距离,即使一无所有,但我心底坦荡的来了。那袅袅升起的桑烟,是不灭的灵魂,那随风摇摆的经旗,是生命不息的象征;那扣人心弦的话语,是不绝的祈祷。 离开塔钦,我们顺左边沿着一条山坡路慢慢行走,山坡路上晃动着转山的人影。蜿蜒崎岖的小路,被跋涉者踩得光滑而平整,只是由于雨水的冲洗,路面上只留下了一层沙石,脚落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有滑倒的危险。刚才周瑶把自己的拐杖让给了我,此时很是派上用场。在海拔4500多米的路上行走,别说是山路,就是平地走也喘气困难,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几口气。即使这样走走停停,自己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也沉重地如同拉不动的风箱:“呼——、呼——、呼——,”心跳得厉害,我想脉搏一定到了到了180多次,不然不会这么心慌。天那,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59公里要三天走完! 我看看前面,背夫早已经走出了老远,不知什么时候王明也早走到我的前面,此时站在那里看着我: “大姐,怎么样? 还行吗?” “没有问题,要慢慢走,不然喘不动气。” “是啊,咱不能走快了,力气要慢慢用,后面的路还长着呢。”王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。 走到王明的跟前,我回头去看走在后面拍照的周瑶和岚岚。他们已经被我们远远的拉在了后面。 “快一点啊,周瑶。”明明知道他们根本听不到我的喊声,但我还是朝他们挥挥手。 山路缓慢地起伏着,两个多小时后总算爬上一个山顶。在一堆玛尼堆前面停下来,五个背夫已经坐在那里休息等着我们。回头看看被我们甩在身后面崎岖蜿蜒的山路,正想着拿出相机拍照,那位给我们背包的藏族妇女,却朝我在比划着什么,我不明白她的意思,就问:“你在和我说话吗?”她用手指一下自己的头,再指指我,然后把帽子摘去,冲着玛尼堆,做了个朝拜的手势。我这才明白,她在示意我脱帽来叩拜。 “谢谢你。”我冲她点点头,然后摘掉帽子,站到了玛尼堆前。 可是,我怎么拜呢? 说什么呢?我不禁抬头望天,天有些阴沉,看不到蓝天也不见白云。女背夫冲我笑笑,然后又两手合拢,举起在眼前冲额头上下垂直轻轻地点了几下。我也照着她的样子做一遍,然后冲她点点头。 离开玛尼堆,我朝着神山的方向放眼远望。(插入图片38) 此时的神山,几乎被云雾遮住了,似乎是有点不愿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样子。朦胧的云雾总是给人一种无限的遐想,那云雾缭绕的正中央,也许正稳坐着一种无形的巨大的精神力量,正在神态安然地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,以及即将发生的一切,似乎一切又都在预料之中。 神山,陡峭险要,高耸入云,显得异常的朦胧与神奇,因此,也引起了人们对它百倍的敬仰与崇拜。在众多的摄影作品中,我每次看到以 “云雾、夕阳、天空” 或 “日出、彩霞、神山”为主题的作品时,都会被吸引被感动,我曾经不止一次从理念的空间追寻着那属于自己的方位。快了,我就快要读到面纱后面的你——神山。 我再一次抬头望天,只有蓝天没有白云。 周瑶和岚岚赶上来了,稍作休息后,我们继续前进。 周瑶的脸色很不好看,从岚岚的神态上也终于看出了她的疲惫。昨晚上我极力不赞同他们去洗温泉澡的,但还是没有阻挡住,而且,晚上和早上又爬山去拍日落日出,我也感到不应该安排在转山前,总感到他们有些太拼命。特别是周瑶,只会照顾别人不会照顾自己(其实,这一点倒是和我有点相似),看看他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心,于是问: “周瑶,你怎么样?感觉累不累啊?” “没事的,大姐。我在后面和岚岚拍照片呢,没有什么。”周瑶的回答总是那么轻松。 “累了就休息,不要太快,我们有的是时间。” “不累,今晚必须赶到主热寺,要不然啊,我们没有地方宿营。” “还有多远?”我问背夫。”站在王明身边的中年男人看来是他们的头,而且,凭我的感觉那位女背夫是他的妻子(后来证实了他们的确是夫妻,还有刚到时遇到的那几个孩子,也是他们的孩子)。他不会说汉语,欧珠又不在, 我只好比划着问他,离今晚住宿的地方还有多远的路,他终于理解了我的手势并伸出三个指头,在我眼前晃了晃,然后压下一个去,再在我眼前晃晃。 “你是说我们刚走了三分之一对吗?”他冲我点点头,笑笑。 天那!走了这么久,走得又这么辛苦,怎么才走了三分之一啊!我在心里痛苦地喊了一声。我的身上只有背着摄像机和相机,可看看他们,都是身背七八十斤的行李背包啊,特别是那个女的,高高的个子,两条腿又细又长,走起路机械般不知疲惫的不停的挪动,每当我累得坚持不住时,就想抬头去看她,却总是看到她在冲自己微笑,而且,好像是每次要看她的时候,她都会知道一样,我们的两双目光总是不约而同相撞。 我伸手从包里拿出一包巧克力,每个人分了两块,把自己的那一份又放了回去,心想:还是留在关键时刻吧。 人的生命力是最顽强的,不管你生活在哪里,都会适应、发展、壮大。 这几个背夫是来自四川昌都,为了生计却留在西藏……我虽然不明白,但随着来西藏旅游的人逐渐增多,他们选择这一种挣钱生存的方式,或许是更直接更简单吧。只是那几个年轻小伙子,这么年轻就靠背行李来挣钱, 就这么一直背下去,能背到何时呢?我的眼前又一次闪现过,在九寨沟黄龙遇到的挑夫,闪过在普兰那家“饮厅”里遇到的那三位漂亮小姑娘身影,此时我感到胸口在隐隐作痛。唉——!随着一声长长地叹息,我咬咬牙,朝前走去。 此时的自己,还有什么苦和累不可以忍受呢?和他们相比,我是多么知足和幸福啊! 从山顶到山脚,我们一直顺着大峡谷往前走。峡谷的左面是一条河流,我想:这大概就是洛萨尔王后卓玛经常洗头发的那条小溪吧。哗哗的流水声,给这寂静的峡谷注入了一种鲜活的生命力。不再因为耳边呼啸的风声而显得恐怖。 此时,我的喘息声明显地减轻了很多,只有两条腿像捆上了千斤重的沙袋一样,每挪动一步都要调动全身的力气。刚才在塔钦遇到的尼泊尔人和台湾人的团队,都被我们赶上来又渐渐拉在了身后。在这里无论是谁,只要是从身边走过,几乎不分国界也无需要多少语言交流,只有两个手势和两句话:右手手心朝上,在对方面前一挺:扎西德勒;或是右手高高举过头顶用力一挥:加油!加油!彼此都会感到无比温暖并产生一种巨大的力量。 风很大、很冷,吹在脸上刺骨地痛。这时,我才明白在电影里和许多照片中看到的,藏族妇女为什么要把脸遮住,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,还有那些被我们拉在后面的尼泊尔人,也都戴着口罩、围着围巾,把脸都严严实实地遮住,原来是为防御这刺骨的冷风啊!我一次次把衣服的领子往上拉拉,再把帽子压压,就连躲在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皮,这会儿都因为眼镜片的遮挡而感到了一点点的暖意。其实,平日我是不怕冷的,此时的寒风我还是可以承受,只是我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越走越重,甚至有些挪不动的感觉。 “大姐,饿不饿啊?”周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跟前。 “对了,咱们还没有吃中午饭呀?我说怎么这么没有劲!”周瑶这一问,我立刻感到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。(插入照片39) 于是,我们找了块大石头做挡风墙,周瑶和岚岚又把矿泉水和饮料的箱子立起来,烧水每人泡大碗康师傅面。四个人五瓶矿泉水分三次烧开,烧完这三次水,要整整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。在前几次,我还都是等着最后一块吃,但这一次,当周瑶先把面条递到我面前时(一路上,大家不管是吃饭还是喝水,总是第一个递给我),我没有再礼让,捧在手上大口大口地吃起来,那时的感觉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那么香的面。吃下一碗面,感到周身暖和了许多,然后,把方便面空碗丢进备好的垃圾袋里。西藏一路我们没有随便乱丢掉垃圾,都收在岚岚的背包里统一保管、一起丢放在每一天到达的目的地。我在大石头后面,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。 王明手捧着大碗面,一边吃一边叹气:“唉,闻着很香就是咽不下呀,大姐啊,看你怎么吃得那么香啊!” “你是累的没有了胃口,吃不下也要硬吃,不然一会走路就没有劲。我是真的饿坏了,刚才两腿都拖不动了。” “我也不饿,一点都吃不下。”周瑶给岚岚泡好面后,就要收起锅。 “你再不吃,我也不吃的了。”岚岚把碗往地下一放,把头拧到一边。 “我看着面条就反胃,我吃点压缩饼干得了。”周瑶说。 “那也不能总是这样啊,你昨晚、今早都没有吃东西了!”岚岚开始着急。 “周瑶啊,在这个时候吃饭不是想不想吃,而是要强迫自己吃才行,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还有三个人需要你照顾。吃饼干也要做点汤喝,对了,把早上剩下的午餐肉罐头放里面一块煮。还有王明,都要强迫自己吃东西才有力气走路。” 我们四个人从踏上阿里路途的第一天起,不管是谁包里的东西都是一块吃一块喝一块用,都是第一份递到我的手上,我们没有了彼此的客气和寒暄,有的只是相互照应和彼此的关心。这份关心没有刻意去做,一切都是顺其自然。王明除了一路上的泄气话需要别人为他充气外,在生活上他是个非常仔细的人;看到周瑶一路上除了爱吃苹果外,他什么吃的用的东西都让给了我们,分吃苹果的时候,几次我都把自己的一份悄悄留了下来,昨晚在吉吾村,看到周瑶不吃面条只吃罐头肉,我也把那两个罐头都留了下来,看着他们如此的照顾我,自己只有在心里暗下决心:一定要坚持到底,不要拖累他们。看到周瑶又要不吃饭,便坚持要他做了一碗汤(即溶袋装的有酸辣、海鲜、玉米羹等十几种,开水稍煮即可,味道鲜美)。周瑶最后一个吃完,已是两个小时过去了。 我抬起头,看看天空:蓝天,白云。 我们迎着刺骨得寒风又起程赶路。 两个小时的休息和一碗热面,此时感觉全身轻松了好多,只是脚底下变的有些麻木。好在这是一段平坦的顺着小河边走的山沟底,两面的山石呈铁黑色,奇形怪状,俨然像众多把守山口的卫士高高地肃立两边。这时从峡谷里仰望神山,云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,神山渐渐露出笑脸。我找好一个位置,举起手中的相机,静静地观察这多情、圣洁的神山,望着它的朦胧与神圣,我仿佛看到了一种心灵的色彩,心灵的光芒;看出了一种童话般的神奇,看出了一种寓言般的意蕴。(插入照片40) 这条路上,有一段陡峭的山壁,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。但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、奇特和怪异:当我远看时像威严的把守山口的卫士、像一巨雕神鹰身着盔甲挺立在巅头之上;近看它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被拦腰劈断,那留在断壁上的石纹犹如一幅幅宏大的雕塑,当你眯起眼去仔细看它时,它却变化着,那条条的石纹变成了宽大,巨长的衣袖,一条、两条,你随便连起两条衣袖的同时,上面就是一个巨大头像,那不是一般的头像,它怪就怪在我怎么看怎么像一尊尊的佛像。我分不出什么金刚、什么罗汉,什么……但越看越像,怎么连接怎么拼凑都是。我以为是自己心理作用,就问我身边的王明: “王明,你仔细看看这山壁,它像什么?” “看不出,就是山石断崖,不过颜色很压人的。” “你看山壁上的石纹,怎么一条一条都像宽大的衣袖啊?” “怎么可能?不过大姐的想象力很丰富啊。” 我没有说出看着像佛像,我怕他笑话我,王明却指着前面说: “大姐,你看到远处的山头了吗?那就是神山的“银面”,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,我们会在早上看到它的“金面”,神山有四个面,那两个面都要爬到两面的山顶方可看到。” “心诚则灵,我想我们都会如愿看到,你说对吗,王明?” “大姐啊,你总是那么乐观,总是那么充满希望,这次遇上你真好!” “是吗?但愿我不会拖累你们就好,刚才那会啊,我都有点走不动了”,我回头看看周瑶,他还在和岚岚拍照。 “今天周瑶……唉!还是年轻胆大啊, 昨晚他们就不该去洗温泉澡。”王明说。 “看的出,你们做机关公务员的就是不一样啊。对了,你和大姐说实话,你在家不但最小,而且父母是高干吧?” “我在家是老小,一个姐,一个哥,父母嘛,一般一般,都在省府工作。哎,大姐,你怎么知道我老小啊?”王明突然问我。 “你呀,我不但知道你老小,而且还知道你是在家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,衣服恐怕都很少洗吧?” “哎呀!大姐,你还真神了啊?还真的是让你给说着了。” “我当然能说着了,我在家可是老大,在婆家又是老大嫂,再说自己都是半个老太婆了,真羡慕你们这个年龄啊!” “大姐,其实你已经很了不起了!很难得你有这份心境,特别是你这个年龄能来西藏不容易啊!大姐孩子是个男孩子吧,多大了?” “是个男孩,十三岁了。” “大姐已经到了轻松的时候,孩子家庭都可以脱身。” “那你呢? 有孩子了吗?” “我……?呵,没有没有。”王明连连摇头,我也为自己的冒昧感到有些尴尬``1。 王明去年就来过西藏,虽然我没有问他,但感觉告诉我,今年他是特意为马年转神山而来。开始还以为他是公差顺路,后来知道他是特意来感到有些意外,或许……说不清的感觉,我总是想起还愿的说法。我再看看王明他此时是紧锁眉头咧着嘴巴,完全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。而我的脚也已是由麻木变为疼痛,我感觉左脚的脚掌上像是磨起了泡,每走一步脚下如同针刺一般疼痛。我咬紧牙关,尽量不让脚前着地,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。我看看脚上的鞋子,耳边响起了儿子的话: “妈,你真是个老外啊?去西藏不可以穿这样的鞋!” “这鞋可是鳄鱼牌的,三百多呢!我跑了整个商厦才买到的,又轻便又舒服。” “说你老外你就是老外,你的鞋子在家里一般的郊外活动还可以,到西藏啊,你要穿高脚的那种,是翻皮的,叫……和你说牌子也没有用,你也不舍得买,要一千多块呢!反正穿这鞋你会吃亏的,不信就亲自体验,那才是最大的说服力!你教育我的话。”儿子指着我的鞋子说。 是的,我的确是不懂得,由于不是高脚鞋,已经好几次差点扭脚。现在脚下又开始起泡……我早就开始后悔了,应该听儿子的话去买一双高脚鞋。儿子已经是个小大人了,很多的时候他的话值得我深思(自己体验过了才有说服力,这是你教育我的话)。这小家伙,知道反击教训人了,我想着心里暗喜。 周瑶和岚岚终于赶上来了。 “大姐,你还行,走得不慢。”周瑶说。 “呵呵,我们谁都可以不行的,惟独你周瑶不可以不行。”我开玩笑地说。 “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我们今天的宿营地了。”周瑶说着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。 “我们慢慢走,不要走的太快了。刚才给台湾带队的那导游告诉我了,我们这样走下去,明天会受不了,最艰苦的路在明天,那5700多米的高山要爬,而且路非常的陡峭。但愿今晚不要下雪,要是那样的话,大姐啊,你的鞋可不怎么样呀,很滑的。”王明也坐了下来,看着我的鞋说。 “是啊,来时儿子就反对我穿这双鞋子,看来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’的话要反过来了!” “大姐的鞋子应该还可以吧?”岚岚要我抬起脚,看了看鞋底。 “不会有事的,底子不滑很轻便。”我满不在乎的说。 此时,云雾随着由东向西的寒风随即散去,神山渐渐露出笑脸。然而,还没等他们按好照相机,云雾却又返回,神山再次被盖住,宛如犹抱琵琶半遮面,展现一种朦胧如诗的画意。他们焦急的等待,我却不然,只管沉浸在一种诗情画意之中。(插入照片41) 夕阳顺着山势悄然往下移动,所到之处染成一片金黄,云雾又一次随着夕阳悄悄地翻开。红红的太阳,一寸一寸地退去。云雾、夕阳、神山构成意味深长的情感,沉甸甸的沉思与感触,汇集成一种莫名的诱惑与憧憬,如波涛般在心底汹涌,我被眼前的景致陶醉,久久不能平静。 神山的秀姿是从云雾里走出来的,在云雾渐渐消逝的时候刹那露出它的真面目。我用摄像机记录着这一切,还有那一张张照片,都是展示了一种纯洁与神圣、灵性与威严。 人生许多东西,随着岁月的流失,默默地沉淀为历史,我会让这些飘向沉寂心灵的照片,陪我一起走完我的人生之路,我坚信不疑! 暮色,迷迷蒙蒙,慢慢笼罩整个神山的时候,我们终于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——主热寺。 寺里早已客满,别说房间,就是在寺周围搭帐篷的地方也已经没有了。幸运的是周瑶赶来时还找到了一个藏民的帐篷,里面还可以住两个人。我和王明住藏民的帐篷,他们在帐篷外搭帐篷露营。就在我们刚刚进帐篷行李还没有放下,接连来了几个要住宿的,其中也有外国人,看来我们还是赶在了前面。我一屁股坐到“床”上,所谓的床,其实就是主人搬来些大小相等的石头摆在地下,上面铺上草和一层海绵垫子搭起的地铺,上面堆着一床被子。昏暗的帐篷里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抱孩子的女人,我扫了一眼帐篷的周围,除顺帐篷围了一圈地铺外,帐篷的门口还放着两个背水的桶,还有两口被熏得乌黑的锅,在锅的一边摆着十几把暖瓶,在帐篷的中间按着一个铁皮做的炉子,一根烟囱竖在炉子上却没有伸到帐篷外去,从炉子里抽出的烟还留在帐篷里。男人在一边手摇着吹风机,一边朝我们微笑着。透过弥漫的烟雾,看着周瑶在忙碌着而缓慢地扎帐篷的背影,一股暖流涌上我的心头,我的眼睛湿润了…… 我吃力地站起身来,挪动又麻木又疼痛的双脚,来到周瑶的跟前,帮周瑶按住被大风吹起的帐篷角,一边递着绳扣。 “大姐,你进去吧,风太大,你衣服穿得太少了,我必须先扎好帐篷,不然过会风更大,帐篷就没法扎了。”周瑶喘息着,把行李放进扎好的帐篷说。 回到帐篷,岚岚在寻找主人的食物,除了面条就是方便面,还有几包用透明薄膜包装的饼干,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做着吃的东西,最后还是决定吃自己带的大碗面,周瑶只吃了一个苹果,当岚岚给他烧好汤的时候,他已经坐在那里靠着背包睡着了。 周瑶太累了。我们都没有忍心去叫醒他,岚岚把睡袋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。 外面的风更大了,“呼呼”地狂叫着、狂舞着,一次一次向我们的帐篷扑来,似乎随时要把帐篷撕裂。 这里海拔5000米,行走了22公里的我们,此时除了疲劳还是疲劳,除了喘息困难还是喘息困难,再加上这帐篷内的烟味,我的眼睛几次被烟熏得流出眼泪,勉强吃下几口方便面后,就再也呆不住了。放下碗,我站起来想到帐篷外面去站站,可两条腿像灌铅一般,刚一抬脚痛得我嘴一咧,差点摔倒。 王明赶忙将我扶住,“怎么了,大姐?” “没什么?腿坐麻了。”为了掩饰自己,我转身问: “老板,你们的厕所在哪里?” “呵,这里没有厕所的,要自己找地方。”老板抬头笑着对我说。 “大姐,我们一快去吧。”岚岚说。 走出帐篷,迎面扑来的大风把我们吹得站立不稳,岚岚扶着我顺山坡下去,终于在离帐篷一百多米的地方,找到了一块大石头,看来这里是被众人选中过的“厕所”。只是下坡容易,上坡太难了,急促地喘息剧烈的心跳、麻木的脚掌下该死的泡,我咬紧牙只好对岚岚说自己要吹吹风,帐篷内太呛眼,要她回去先看看周瑶。岚岚走了,我一个人在寒冷刺骨的风中,拖着麻木的双脚,一步一步挪动着,挪动着。 回到帐篷,周瑶已经醒来,在岚岚的劝说下喝着汤。 王明正拿着帐篷往外走,自言自语说:背夫们太苦了!自己没有帐篷这么大的寒风夜里怎么过呀?我把帐篷给他们送去,至少可以挡挡风。看着王明离开帐篷的背影,一种敬意油然而生。 我也开始搜寻周围,想发现一个盆子之类的东西,但很失望,我几次把目光落到那十几把暖瓶上,最后终于对老板说出我的意图。 “在这里住宿的,免费一人一暖瓶热水,剩下的多用一瓶加收5元。你也看到了,烧水很不容易,一锅开水要两个多小时才烧开。” “多少钱没有问题,我是想请你一定帮助找一个脸盆或着是……只要能够洗脚就可以。”此时,我已经没有好办法来帮自己这双脚。 老板在听明白我的意思后,终于答应帮我们想办法找洗脚的用具后,我也松了一口气。 周瑶他们睡觉去了。帐篷里抱着孩子的妇女一直没有说话,怀里的孩子一直在吃着我给她的巧克力。在帐篷内黑得几乎看不见对方脸时,老板终于插上了电源(太阳能发电),微弱的灯光下,帐篷里一切模糊可见。在等洗脚用具的同时,我和王明与这小老板交谈起来。 男的叫次噶,四川昌都藏族人,女的叫色龙卓玛,和男的是同乡。他们前年在转神山途中相识,就留在了这里,次年生下一女儿。看着他们简陋的新家,我从他们的笑容里读懂了他们的知足和幸福。怀里的小女孩眼睛非常漂亮,虽说因不洗脸,看不清孩子脸蛋和皮肤,但一双大眼睛和她爸爸长得非常相似。此时,两只小手攥着巧克力,边往嘴里舔边玩,圆圆的小脸蛋上,摸满了巧克。我拿出相机,把这滑稽的模样拍了下来。(插入照片42) 孩子有些腼腆的笑笑,小脸埋到妈妈的怀里,过后又放心不下我手中闪光的东西,再抬起头来看看我。我再拿起相机对准她,直到她不再躲避,我把手中的笔递到了孩子的手上。 这时候,几个外国人进了帐篷,老板和他们用英语对话后,他们留下十元钱,提走了两暖瓶热水。 “你学的什么专业?你的汉语说的好,英语也很好呀?”我有些吃惊。 “我高中毕业,没有考上大学,在家里种地太没有意思,就出来了闯荡,英语在学校学的不好,后来环境逼着没办法,都是自学的”。 “你出来就没有回家吗?” “没有,五年了,遇到乡里的熟人,给父母带回点钱去就可以了。” “那,你们结婚呢?不需要通知家人?” “有了这小家伙后,捎信回去告诉了家人,父母还没有见过她们母女呢。”小老板不好意思的冲我们笑笑,然后伸手去抓一抓女儿的小手,“ 等她有了弟弟一块回家。”然后用力摇摇孩子的手,在那双小手上使劲的亲了一口。 就在这一瞬间,我按动了相机的快门(可惜,这张照片没有洗出来)。 当老板从外面回来时,手里提了一只破旧的铁水桶,很不好意思放在地上说:“只有这个了,实在是没有找到盆子。” “很好,只要能盛水就可以了。” “对了,喜欢听音乐吗?”小老板放下盆子后,从被子后面取出一台老式的收录机来,然后还翻出了几盘磁带。 “好啊,能在这里听到音乐那太好了!”我连忙回答,不仅又看一眼面前的小老板,真想象不出他竟然也是个如此有情调之人,于是对他由衷的更加佩服起来。 看看那几盘磁带,其中一盘邓丽君的我最喜欢,就指着说:“就听这个吧。”我边拨弄录音机边要王明先洗脚。 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, 我爱你有几分? 我的情也真,我的爱也真, 月亮代表我的心。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, 我爱你有几分? 我的情不移,我的爱不变, 月亮代表我的心。 轻轻的一个吻, 已经打动我的心, 深深的一段情, 教我思念到如今。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, 我爱你有几分? 你去想一想,你去看一看, 月亮代表我的心。 …… 王明洗脚前凉水加的多,脚没泡也就只是洗脚了。而我要热水泡脚,于是先在桶里加少量的凉水,再加热水,水桶歪倒了把脚放进桶里,然后一边泡一边随时加热水,那样水就会始终保持温度,一壶热水很快用完后,我犹豫着又要了第二壶……边听邓丽君的歌:《我只在乎你》、《甜蜜蜜》、《夜来香》、《小城故事》、《路边的野花不要采》、《何日君再来》边泡脚,久违的老歌,此时此刻能听到,心头别有一凡滋味。 而此时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:人,不管在什么条件下,只要能够满足心愿就是幸福的!不是吗? 此时此刻的我,能够在热水里洗脚烫脚,已经很满足很幸福了。 “大姐啊,你的头朝哪个方向?”王明问我。 “还是和你对着头,醒了推推你再摸下你的头。”王明没有说完,我就接着说了下去。 “大姐啊,那次如果没有你那一摸啊,哎,你别说,没准……” “别再胡说了,哪有那么严重?不许瞎说!” 小老板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,王明告诉他“摸头的故事”后,他却很认真地告诉我们,前几天,一个外地小伙子,就在前面不远处搭的帐篷,晚上在我这里吃的饭,睡觉时好好的,早上他的同伴喊他起床,他的身子都僵硬了。在高原,对于一个初来不适应气候的人,一个人露营的确很危险,人在熟睡时很容易因缺氧窒息(后来证实,那个死去的年轻人,就是和我在藏之旅见面的那几个广州人中的郑)。 听到老板的话,我也明白了周瑶的苦心。 热水泡后的脚,自然舒服了好多,两条腿也不那么僵硬了,我两手搬起脚看看脚底,在右脚大拇指下的脚掌上,有两个红红的大水泡,而在左脚的同样位置,也有一个,同时,脚后跟还有一个血泡。我拍拍脚在心里暗骂:唉!这不争气的脚,你是怎么搞的,想害死我啊! 外面的风一直在不知疲倦的刮着、吼着,帐篷也一直在狂风的撕裂声中不停地抖动着。蜷缩在睡袋里的我,迷迷糊糊在王明的声声叹息里昏昏睡去,又迷迷糊糊醒来,身子下的“床”着实难以忍受,不得不一会就要翻一次身,随着一次翻动就要持续好久的喘息……或许热水烫脚的原因,两条腿轻松了好多,两只脚却像着火般热。极度疲劳的我闭上眼睛想尽快睡去,但帐篷外的风声太大,王明的叹息太重,身下的“床”呀,那感觉……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,是无法想象的。如果用担心后怕来形容在普兰失眠的那一夜,那么现在用煎熬来形容这一夜,我想是最恰当不过了。 “大姐,你没有睡着吧? ” “噢,你也没事吧?” “我没有事呢,就是过了下半夜睡不着,唉,明天啊,我真担心那5700啊!听外面的风声那么大,这万一要下点雨或雪……” “王明啊,睡吧,你不要老往坏处想,你没听他们说吗?在西藏啊,瞬息万变,一切心诚则灵!再说了,一切顺其自然。大不了我们骑马走,对吗?”说这话时,我也在为自己的脚明天是否能够走路而担心。 “唉!也只有如此了。”王明的叹息声重得让人感到压抑,感到有些无法忍受。 我翻转下身子,感觉自己的两腿由脚开始发热。一阵阵燥热,睡袋顿时像个蒸笼似的,闷得有些窒息,我慢慢拉开拉链,试着把胳膊露出一条缝,然后再慢慢把腿一点点露出,很快感觉轻松了一些,但穿在身上的毛裤,犹如缠在两腿上的绷带一样皱得难受,而裤腿内又象是有千条万条的小虫子在叮咬, 我再也忍耐不住,悄悄的把毛裤脱了下来。啊, 这毛裤一脱,顿时感觉如同脱去禁锢在身上的盔甲一般,这么多天一直都是穿着衣服钻在睡袋里睡觉,想不到脱去毛裤会如此轻松。我赶忙再把拉链拉好,如果因受寒感冒,那后果严重程度可想而知! 帐篷外,迷迷糊糊中好象听到岚岚说话的声音,我极力想睁开眼问一声,但还是沉沉地睡去,又不知到过了多久,朦胧又听到岚岚说太阳就要出来了,我才猛得醒来。 他们三个人早已都起来,周瑶在收拾帐篷,岚岚和王明拍照去了,我看看帐篷没人在,赶紧穿上毛裤,起来穿鞋,感觉自己的脚疼痛减轻了好多,只要不让脚上的泡着地,就可以走路了。 帐篷外面聚集了好多人,夜里的狂风不知从何时停止,神山脚下的主热寺,沐浴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,整个山坡一片寂静,静的只能听到“喀嚓”、“喀嚓”的快门按动声,和远处的哗哗流水声。 啊,“金山”。我记起王明告诉我的,神山的金面,赶紧返回帐篷取相机和摄像机。(插入图片43) 冈仁布钦,此时形如橄榄,直插云霄,升起的太阳,照耀在冰雪笼罩的山体上,阳光下犹如七彩圆冠的山顶,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芒,周围如同八瓣莲花四面环绕,山身如水晶,宛如绝顶的玉镶冰雕。 啊,神山!你的神奇、你的诱人、你的魅力,千百年来展现给人们的是你自然的美。是历史赋予给你宗教、文化,而你又赋予给人们征服自然的信仰。所有这一切,在这条通往你脚下的转山道上,形成了耐人寻味的、令人感慨的主动流。 如果说昨天是考验人的耐力,那么今天,则是对自己生命极限的挑战! 那一队尼泊尔人,比我们行动的早,在我们离开主热寺走过一段下坡路后,远远看到他们的大队人马已经开始过河。几个骑在马背上的老人不得不下马,在别人的搀扶下走过桥去,而马却要单独横着从水中趟过去,我们赶到桥边时,几匹马正在主人的吆喝声中,丝毫不动地在河中逗留着,它们站在河水中央一堆石块上,不肯往前抬脚,不知是因为河水太急还是太凉?谁急也没用,最后还是由牵马的藏族妇女趟到河中央去把马牵了过去。 桥是用三条木头横排分三段临时搭起的,一不小心就会身子一歪闪下桥去。周瑶扶过岚岚后又返回来扶我,王明第一个爬上了桥对面的山坡。五个背夫早上说好了今天不可以远离我们,特别是背着氧气袋的要紧跟在我和王明的身边,周瑶要他不得离开我们一米。我爬上桥面的山坡时,心慌的两腿直打哆嗦,我明白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。我停下来,大口地喘着气,由于超负荷的喘息,此时感到鼻子麻木的没有知觉。为了掩饰自己的状况,我连忙拿摄像机,自己的手抖得连摄像机都拿不稳,镜头盖拧了三次才拧下来,不用试,我的心跳次数每分钟一定超过了一百八甚至二百(我想起了父亲,他就是在心跳一百八的情况下冒险做的肺部手术)。我有些害怕,下意识的背靠在路边一块石头上,心慌的眼前一片金星,我微微闭上眼睛,忽然一个念头从脑际闪过,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……但,很快我就对自己说:我不会倒下的,一定不会倒下! 一个走路瘸腿的藏民,手转着磨轮,一踮一踮走来,走到我的身边朝我笑笑:扎西德勒!然后又口中不停的念到:唵、嘛、呢、叭、咪、吽……我一直望着他那消瘦的背影,走出很远很远,才想起说一声:扎西德勒。 再次举起手中摄像机,回头朝山坡下望去,顺着小路一直望到主热寺。崎岖的羊肠小路上,晃动着零零散散的数不尽的转山人身影。我收回视线,长长的叹一口气,背起相机,朝前继续走去。 手中的拐杖,碰撞在石头上,不停地发出“叮叮”的响声。 那个最年轻的背夫站在前面不远处等我,见我过来,用手指一下我装摄像机背包。我冲他点点头:“谢谢你,我随时要用,还是我自己背着吧。”然后我又去包里取出巧克力,每人分给他们两块。说实话,我不敢与他们的眼光相碰,特别是那个女背夫,在那一瞬,我会感觉自己是个剥削者一样,有种犯罪的感觉,很不自在。前面路边上,那个骑马的尼泊尔老头,在几个人的搀扶下,从地上站起来,爬上马背。我冲他笑笑:加油!我已经是第三次与他相遇了。每次遇到他都为他捏一把汗,他身体太弱了!几乎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。皮肤黑黑的,在一身草绿色防寒衣衬托下,铁黑瘦小的脸上,看不到一丝光泽,像是涂上了一层灰白色的粉。我想,他如果和我们一样肤色的话,他那张脸一定是张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。 今天的路程是二十二公里,平均的高度在海拔4700米,要翻过六公里5300米到5700米的卓玛拉山口,我们就可以安全度过危险地段。 岚岚和周瑶今天走得比昨天快了好多,不多一会就把我和王明远远地甩在了后面。 从早上到现在,我的脚始终不能够连起来迈步子。由于脚前掌磨起了泡,只有将脚后跟先着地,脚前面才敢落地。每走出一步我都在接受毅力与忍耐性的考验。(插入照片44) 一位女士在前面不远的地方,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哭起来,穿红衣服的男士,蹲下身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肩,然后,把她从地上拉起来,抱在自己的怀里,低下头把脸贴在女士的脸上。我走到他们身旁的时候,也抬起手来,拍了拍女士因哭泣而抽动的肩:坚持!坚持就是胜利!我也不清楚自己当时是在鼓励那位女士还是在鼓励自己。在她感激地抬起头说了句“谢谢”的同时,男士也拍拍我的肩膀:“有信心就是胜利!加油!”他们是台湾那个团队的。我想,男的应该是领队。 转山路上,彼此只需要一个手势,一句加油,就胜过千言万语。 翻过第二个山坡,远远看到周瑶和岚岚在前面坐着。 “大姐,休息一会吧,过了这个山岗,就要翻越5700米了,你看前面。”岚岚指着前面山岗上一望无边的乱石说。 我举起摄像机,把那片看去五颜六色的石头用镜头拉过来,原来是在石头上披上或穿上了衣服,有的还戴上了帽子和围巾,甚至有的是穿着一身套服。 “那是什么?怎么回事?”我不解地问。 “那就是乱石岗也叫‘死人滩’。” “什么?‘死人滩’!”我惊讶地问,“死人”两个字,不禁使我全身一紧。 “我就知道会吓你一跳,这个‘死人滩’呀,意思是说:人在经过了这里以后啊,就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,所以,人们走到这里的时候,就把自己的衣服和身上的衣物脱掉(信徒一般都提前多穿衣服),也就是意味着把前世的罪孽已经脱掉,重新脱胎换骨。” “是这样啊, 刚才你真的吓我一跳。哎,咱们没有多穿衣服啊,那怎么办?” “咱们没有作孽的了,不需要脱胎更不需要换骨嘛,对吗?” 一句话,我们都笑了,我知道,当时因为我的脚痛,我一定笑得很难看。 这时候,那几个骑马的尼泊尔人,也从后面赶来,穿绿衣服的老头,再一次被人从马背上抱下来,坐在地上歪躺在一块石头旁边,一位尼泊尔妇女,在用手一次一次给老头往嘴里送着什么东西。 “唉!那老头很危险啊!”王明说。 “周瑶,你感觉怎么样?你的脸色很不好看。”我看看坐在一边不吭声的周瑶。 “没事的大姐,走吧,我刚喝了一听红牛呢。” “走,没有事就好。” “他昨晚发烧了,吃了两次药才退的烧。”岚岚说。 “你啊周瑶,就知道照顾别人,不知道照顾自己。” “没有事,我能行。” “刚才都走不动的了, 还吹牛。”岚岚一脸的不悦。 “周瑶,我看看。”我忍着脚痛紧走两步赶上他,抬起手摸摸他的额头心里一酸,眼里充满了泪花,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流泪,转脸朝前走去。 周瑶在发着高烧,他却一声不吭地坚持着,然而,此时此刻,除了坚持还是坚持,别无选择!因为我们没有退路,只有前进!在急促地呼吸声中,在心脏剧烈的跳动下,凭着一种坚强的超人毅力和坚定的信念,继续前进!前进!!前进!!! 周瑶再次赶到我们的前面,我明白,他是不想要任何人为他担心,他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发烧没有影响他。 我的脚不知从何时已经麻木,没有了知觉,不再感觉疼痛,两腿仿佛再也撑不住筋疲力尽的身体。看着前面的周瑶,不止一次地默念,自己一定要跟上,跟上。除了自己血液还在流动,思维尚未冻结,我的两条腿连同整个的人都在机械地挪动,一步,一步地挪动着……恍惚中我的眼前出现了母亲的身影,火热的骄阳下,我手握锄把在锄草,满头大汗,腰酸腿痛,累得好想躺下来休息一会,哪怕就那么一会儿。我抬起头仿佛看到了前面的母亲,她自始至终,没有停歇,低着头弯着腰,手中的锄头从来没有停下过……“娘” 。于是,我轻轻地唤一声,咬咬牙继续往前朝着母亲赶去。我手中的拐杖仿佛就是那锄头,我一下、一下,一步、一步,朝前走去…… 他们都走出了老远,我一次一次举起摄像机,我不知道录了什么,但我心里明白,我是在掩饰自己,掩饰自己就要倒下去的样子。我不止一次地抬起头来去看天,蓝天上,一朵云儿也不见,云啊,你为什么不为我遮一下阳光?我再往前一遍又一遍地看去,娘啊,哪里有你的身影?我不行了!我走不动了啊!娘啊——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,感觉背,靠在了一块大石头上。 我不走了,我再也走不动了! 我哭了,眼泪不停地流下来。只感觉脑门在涨大,顿时眼前一片漆黑,我闭上了眼睛,感觉身子很轻很轻,而且在开始慢慢地飘起来,飘起来……忽然,一阵凉风拂面而过,恍惚朦胧中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。我定定神,下意识的看看天,再看看前面,再看看手里,攥着的是拐杖不是锄头,蔚蓝的天空,没有一丝的云,前面更没有我娘锄地的身影。 我使劲地摇摇头,搓搓脸……随着急促的呼吸和心脏剧烈地跳动,这些告诉我,我还是没有死去(后来,我一直回忆那种恍惚里的感觉,一直回忆着,每一次都泪水洗脸,直到我的写作一次一次停下来,我还是写不清楚当时的那种感觉,或许我的心脏停止过,或许我真的是昏迷过,也或许就是那一阵凉风……你不会相信我的感觉,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,我只想说那是我真实的经历过的)。(插入图片45) 前面就是六公里的陡坡,坡顶海拔5700多米的卓玛拉山口。 骑马的人几乎是伏在马背上和马一起竖了起来,驮行李牦牛队的主人在用力重新捆绑行李包。我从包里又一次取出巧克力,分给了五个背夫。岚岚给我递过一听红牛,这是今天分的第二次,这一次,我没有再留下,用手去拉那拉扣却怎么也拉不开,两手一个劲地发抖,周瑶忙接过去帮我拉开递给我,我接过红牛默默地说:红牛请给我力量吧! 艰难而又漫长的两个小时之后,我们在一阵一阵的吆喝 “拉索了,索索索……(敬山神了)”声中登上了5700米的山顶。 微风吹拂,红、白、黄、青、蓝的经幡,随风摇曳。转山人那一声声虔诚的吆喝声祈祷声,也随着这五彩的经幡飘荡着,随即在山谷回荡着;一种神圣的气氛,笼罩着每一位游子、香客的心灵。经幡迎着阳光随风飘着发出“哗哗”如雷的响声,如此时人们征服自然成功后喜悦的心情,那一刻的感觉,只要你张开双臂就会迎风飞起来。 我摘下墨镜和帽子,把摄像机背包和相机扔到一边,双膝跪地,双手合一举过头顶,回到脸前,心中默念亲人和我所有朋友的名字,然后,把手掌平放前方掌心朝上,放在地下,连磕三个响头。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:激动、辛酸、委屈……说不出的复杂心理,百感交加,我失声痛哭起来。 “大姐,大姐……你太不容易了!”周瑶和岚岚上前拉起我。 “我终于挺过来了,我们都挺过来了,我们胜利了,我们胜利了啊!我们照相!”我摸一把脸上的泪水大声地喊着,不,是哭喊着——那是笑啊! 于是,我们欢呼着:我们胜利了!我们胜利了!四个人相拥在一起留下了这一生中难忘的时刻! 阿里一行这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影。(插入照片46、47) 当我们合影后,便很快撤离山顶。这里太高了!5700米啊,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,但周瑶的脸色发黑,嘴唇发青,他现在还在高烧39度。 上山容易下山难!看着众多的藏民几乎是跑着跳着下山,而我两腿发软,每走一步都要手先抓稳后,才敢挪动脚,好多上下垂直的地方,还要蹲下身子来往下溜,再加上我脚下的泡,由于是从陡峭的山石上往下走,我的脚不可以由我选择怎么落地,疼痛、麻木的双脚每落下一次都疼得两腿打颤发抖。我的速度明显的比上山慢了下来,就在周瑶他们赶着要先下山去做饭时,我的脚下一滑,踉跄几步,感觉自己右手的拐杖扔出去的同时,身子像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拽了一下,然后慢慢地整个身子连同两手朝前,不,是朝下(当时我们刚下了一段几乎是上下垂直的路,此时的陡坡是下山的缓冲路,而且前面全是乱石头)扑倒,惊慌中我闭上了眼睛。心想:完了……可就在岚岚、周瑶、一个藏族妇女还有一个外国人,跑上前来拉我的同时,我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受伤。 岚岚把我扔出去的拐杖捡回来递到我的手上:“大姐呀,你摔的这一脚好艺术的了,这么陡的路,你竟然像放慢的特写镜头,慢慢地慢慢地扑倒在地下,像电影里的蒙太奇。” “……你吓坏我了!”周瑶半天后才说出五个字。 “没什么没什么,上山阎王爷都不要我,下山就更不要我了。”我边检查着摄像机边开玩笑说。 “神山是最灵验的呀,不会伤害好人的。”岚岚又说。 我拍拍两腿,其实摔倒在乱石头上,根本没有土,只是习惯的动作。然后抬起头看看天空,蓝蓝的天空上,孤零零一朵大棉花团似的白云,飘过山头正在我头顶的上方……“快看!是云儿、是云儿啊!不但是神灵保佑我,还有天上的云!” “哈哈哈哈,大姐呀大姐,你可真逗呀!”岚岚的话让他们都笑了,我也笑了。 “真的,你不要笑我啊, 刚才我就感觉有人或是什么东西拉着我的衣服一样,我的身子才是慢慢扑下去的……算了,不说了,不说了,说了你们也不相信!走吧。” 我想不通也解释不明白,那一脚不但是丝毫没有摔伤我,也丝毫没有摔疼我,连我的摄像机摔在我的身子底下,碰在了石头上,都没有丝毫的损坏。我回过头,再望一眼陡立的山路,望一眼天上的白云,我在心里默念:阿弥陀佛! 骑马的尼泊尔人,被刚才那位一直在他身边的导游(或是翻译),背着从山上一路小跑着冲下来,在前面一块大石头旁停下,他把老头放在地下,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什么,一口一口往他嘴里送着,当我走到他们跟前时,才看清楚是把手攥起放在老头的鼻子前,老头在吸……我恍然大悟,感觉告诉我,那老头是在吸氧气,尽管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吸氧方式,老头一口接着一口。他张大了嘴,几乎奄奄一息,吃力的喘息着。几个人围着,手忙脚乱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 我回转身去找我们的背夫,可是他们早已跑到前面去了。我来不及多想,顾不上脚疼,一个劲地朝前赶去,远远的看着跑到山底的背夫,两个没有用的黄色枕式氧气袋,是那么晰清的背在小伙子的后背上。我用尽全部力气喊着,可惜这一招根本没有用,好在他们已经停在那里休息等我们。我喘息着小跑着,眼前晃动的是尼泊尔老头那张痛苦扭曲的脸……几个藏民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在笑我(过后我回忆时,很理解他们为什么笑我,我的脚走路都不敢走,可见当时跑的样子该有多滑稽!)。 “快,小伙子, 把氧气袋给那尼泊尔老头送回去……大姐求你了,那人就要不行了……”我喘着粗气,手比划了半天,小伙子总算明白了我的用意,往后看看那山坡上的一堆人,点点头同意了。 “谢谢你!你用最快的速度,拜托了!”我知道,那小伙子根本听不明白我的话,但我还是冲他喊着。我很感激那个小伙子,我用潮湿的眼睛目送着他急促奔去的后影:阿弥陀佛! 这个时候,不论是谁,都不愿无效的消耗体力,无故的消耗体力就等于给自己多一份危险,而且,还要爬上那个山坡。在他回来后我感激地伸出大拇指,冲他点点头,把一包巧克力糖递到了他手中。 一个小时过去了,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,那个尼泊尔老头终于下来了。一旁焦急不安的十几个尼泊尔人,此时都欢呼着站起来,其中两个张开双臂,把老头搂在怀里大声的哭喊着,久久不肯放手。我们都被眼前的场面感动得流下了眼泪。 我不明白,一个人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后的心情,但我却目睹了那几个尼泊尔人,哭着抱成一团的情景。那会的我又想起了在普兰医院里医生的话: 神山是有眼的,它不会辜负来这里的每一位善良的人!神山是灵验的,它也会保佑来这里的每一位善良人一路平安。 前面是段二、三十米长被冰雪覆盖的平坡。王明过来搀着我一直走过冰雪路才松开我。这一次我没有拒绝,因为我真的怕再摔倒,我真的怕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。 “王明啊,今晚还要用热水烫脚。”我说。 “是的,大姐,一定要烫,你走得太累了!真是太不容易啊。” “是的,大姐毕竟是快四十岁的人,真的不能和你们比啊!这次旅行遇到你们才真是我的福气。” “大姐啊,累了就休息一会吧,你的两腿一直在发抖,走路的步子像S步啊。”王明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,并指着一块高而平整的石头,要我坐下。 “好,我还是站一下吧。”我不敢把脸朝着王明,此时的自己,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,听到一个问候,就会心酸落泪,我只好把脸转向一边。 “坐一会吧,大姐,我们慢慢地走,咱不急的。”王明又说。 “唉!大姐啊,不只是累,我的脚下磨起了几个泡,坐下再起来就怕再也走不动了……这样休息一会就好。”‘ “……你太要强了!脚起泡都不吭声……” “说了又怎么样,路还要自己走的,对吗?好在我们走完了今天,晚上好好烫烫脚,明天的五公里很容易的,不就是‘几门炮’吗?有什么大不了的? “真服了你啊,昨晚就有泡了对吗?” 我笑笑没有说话。 “唉!大姐,你知道我刚才最累的那会我在想什么吗?”王明突然问我。 “想什么了?”我看看王明一副认真的样子。 “我想到了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,和他们比,我们算的上什么!”王明的话,我感到吃惊,一时没有答上话来。 “不管在什么条件下,我想人在最困难的时候,只要有信念,有信心是最最重要的。想想啊,这几天来多亏大姐的鼓励啊!” 王明继续说。 是的,通过这短短几日的朝夕患难相处,我深信我们即使不再有联系不再有来往,我们都会彼此成为一生中记忆最深刻最难忘的朋友! …… 第三天中午,十一点整,极度疲劳的我们返回了冈仁布钦。发高烧的周瑶比我们早到达一个半小时,此时他已经打完消炎和退烧的吊针。欧珠也早就站在那里等待我们:“终于回来了,你们辛苦了!”他和王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。 “哎呀,欧珠呀欧珠,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啊?”王明开着玩笑。 我和岚岚先找到一家长途公用电话厅,所谓的电话厅,就是一个安有长途公用电话的帐篷。我想先给家人打一个电话,告诉家人自己刚刚转完神山安全回来的消息。可是,打电话的人很多,排了好一会的队才挨到自己。当时的心情是激动、兴奋、还是……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聚在心头,听着电话里“嘟,嘟,嘟”的震铃声,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。或许老天安排不要家人听到我的哭声,我连拨四个电话号码都没有人接应。离开电话厅后,我们来到了一家“岗底斯餐厅”。点了四菜一汤,并有鸡有鱼,用岚岚的话说:转山辛苦的我们,要补一补营养,恢复一下体力。 下午两点半整,我们又整好行李起程了。 九、神山再展神奇为我们送行,司机九十九道弯上显特技 神山下的草场,也显出了少有的生气。嫩绿的小草看去比三天前更鲜亮,空气也格外的清新,就连阳光也显得格外明媚。各种野生动物在原野上安静地觅食,它们都不被人猎杀,是神山的保佑,以至一路上还见到了很多的藏羚羊。司机欧珠在一条宽阔的小河边把车停了下来,从山顶流下的小河奔向远处的湖泊。小河里的鱼、鸥(看到那些成群的鸟,样子像海鸥)成群结队,有的在天空中盘旋,有的在水边静息。阳光下,微风轻拂,我们在经过了极度疲劳和拼搏后,安然的身处此境,冥冥之中又多了几许的惬意,一时间仿佛世界在肃穆的宁静中。我们向着神山虔诚地再作一次膜拜……(插入照片48) 河里的鱼跳得眼花缭乱,周瑶和王明去抓鱼,我坐在草地上,沐浴着温暖的阳光,极目四望。面对蓝天、雪山、草地和神灵,我若有所思,又若无所思。在这神圣的宁静中,是和神灵的对话还是和自己的灵魂对话? 神山再次给我们展现它的神奇。 远处空旷的原野,不时掠过一阵大风,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柱,尘土和枯草形成的旋涡,宛如苍茫的草原,长出了高大的树木,它们在移动中形成,又在移动中消失。龙卷风刚刚过去,远处空旷的原野上,突然出现了熙熙攘攘的都市景象,北京式的塔楼,一幢接着一幢成规则排列,道路宽阔笔直,还有松树亭亭玉立,公路上跑着的汽车尤其清楚,而且景物不断变换,像电影中的镜头般切换着。 啊?高原海市唇楼!我惊喜地高呼。然而,这一切一转眼就消失了,大地又回复了旧貌,我眨眨眼睛,仔细看看,荒原上除了一排电线杆外,只有蓝天、白云、雪山、草地,我想喊他们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,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。 司机告诉我们,这里的鱼不能抓也不能吃。去年,一位内地来的游客,他不相信鱼不可以吃,就把抓到的鱼在晚上蒸着吃,结果第二天鱼刺插在喉咙里等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憋死。 我们的450越野车,不停的在奔驰。 休息了三天的欧珠,显得异常兴奋,时不时两手从方向盘上离开,举过头顶,随着音乐打着拍子,晃动着肩头,不停地用藏语一首接一首地唱歌。歌声中疲惫的我们,只有身体在随着车子摇晃着,人都已在沉默中昏昏睡去…… 在翻上一座光秃秃的山头时,欧珠不愿走之字形的环绕下山路,竟然一条直线冲下山去,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!要不是岚岚在睡梦中,我想此时她一定会发出大声的尖叫。当我们又驰过一片平坦的原野后, 汽车沿着一条山沟开始翻越亚息拉山(后来经过查阅才知道此山的名字)。由于洪水的冲垮和塌方,让本来就不宽敞的公路变得又窄又险。很多时候,汽车是空悬半个轮胎开过去的。一路上,司机欧珠的高超技术我们是五体头地佩服。翻过一个山,接着就是翻越一座一百九十九道弯的山。山势十分险峻,一个弯接着另一个弯。没完没了的上山下山,没完没了的转弯再转弯,汽车慢得像只蜗牛。在爬过几个陡坡时,感觉汽车几乎要被闷的随时熄火。我羡慕岚岚、周瑶、王明他们,此时一直在睡觉。而我一双眼和整个心都随着司机的方向盘又惊又险,不敢有丝毫的怠慢!只要车子一停,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望一眼公路下面的万丈深渊,然后吓得手中捏着一把汗。好在欧珠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司机,他此时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,利索地煞住车,再重新启动,如此反复几次,利用发动机的突发惯性,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,好不容易爬上高高的山顶,我才感觉出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(我想,如果我不会开车的话,或许没有这么担心)。这样的行车方法,我不知道全世界上有多少,但在西藏司机的眼里,都是“小菜一碟儿”,不值得大惊小怪。(插入照片49) 上山下山,再上山再下山,荒漠沙尘,往前还是荒漠沙尘。 不管车子有多么的颠簸,却始终没有颠醒车子后面他们三人香甜的梦。 极度疲劳、极度困乏、极度紧张的我们,或许,只有坐在这车上心里才感到最安全、最可靠、最踏实吧?梦中的周瑶枕着岚岚的右肩,甜睡的王明压着岚岚的左肩,两个人一边一个把岚岚夹在中间,既温暖又塌实,而这会的岚岚或许正在梦游古格吧。 (下接四)

鲜花

握手

雷人

路过

鸡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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