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邮寄员送来一本小册子，像明信片那么大，封面是《怀一画选》，怀一是谁，看着画面简洁、脱俗的画风，合我口味，便细细地看画上的图章，有一“武”字，是不是武怀义的笔名?果然是。这是他从北京寄来的，里面夹了一张他画的地图，告诉我，他已携家小在北京安家好几年了。那时他在大同煤矿搞宣传工作，大概为了画好画吧，便闯到北京，出门以编辑为生，回家写写画画，虽说“天地宽矣”，亦很不易的。 怀一的画与三四年前相比，画法变了，变得老练，内涵也厚了起来。他喜欢画淡淡的山，淡淡的水，疏而怪的树，馒头状的山峰，或安一个孤亭，一叶小舟，一个非仙非俗的人，他的画在向人们诉说什么呢?画上很少题字，就那么个空境，让人去想。 1997年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画时就与众不同，感到他会造境，他在造他的清净世界，他字也写得颇见功力，《江苏画刊》便发了他的画。我那时正当着编辑，曾戏说这是“和尚的画”，我的确从他的画联想到担当和尚呢。他的画发表后，自然和这喧嚣的社会格格不入，所好的是文艺创作氛围已允许各画各的。之后，我就陆续收到不少类似于他的“和尚的画”、寄来，但多是流于一种表面，真能说来性情的少之又少。我让怀一给我寄来文章，透露他的一些想法，他说： “画画是我茶余饭后一本正经的闲事。” “打牌须凑四个人，下棋也得俩人来，画画，一个人就够了，一个人做事，没有是非。” “我只在画里享受一下山野林泉的愉悦，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和那些先人们在情感上靠近。” 他的文章写的真切，坦率，不作那种高姿态来故弄玄虚，我不禁为他感叹，跟不上形势矣! 说起他的家乡大同，我于八五年曾经去过，那里的风沙给我的印象很深，我尤爱大同云岗石窟，也尤感大同煤矿“万人坑”的悲惨过去。那时我还不认识怀一，我想，从那里走出来的画家可能多是铁板铜琶，铿锵激越式的，而怀一却是那么内敛，沉稳，他把感情包裹起来放到清凉的山林之中与远古对话，教人怎么也连不上一个身居闹市，每天要文摘五花八门的报纸的他。于是我想，当我们把美术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来看时，一种是与社会顺承的；一种是与自然顺承的，急功近利的人多为前者而忙，怀一大概属于后者，他追求的是自然与心性的合一。看他的画似乎没有一点火气，甚至还有点淡淡的苦涩。我将他的小画册给朋友看，朋友说“这么简单啊，这人多少岁了”。我说三十多岁。“不像不像”。像多少岁呢?他大概看出怀一画中的淡然，这正是他不同于大多数青年的地方。他办事又很认真，一认真对看不惯的事又无可奈何，就难免要累，所以他把这累消解在画中。我愿他既把画作为“正经的闲事”，不妨在正经地画小品的同时再画一些大的闲画，因为大画自有大画不同的处理方式，大大小小，便能让心胸发挥得更加自如。 时人都爱言成功二字，什么样才叫成功，获全国大奖?上大辞典?挂一级美术师头衔?卖百万画价?我想这些是外道，怀一一定也想得很淡吧，要不就不会这样画了。只有对“外道”无所谓时，成功庶几就 近了。 我期待第二本《怀一画选》。怀一者，以一当十耶，一以贯之耶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耶。怀一知之。 2001年6月于南京午梦斋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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